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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朝圣读书笔记BYElev

  • 来源:本站原创
  • 时间:2020/10/4 15:10:30

一个人的朝圣

蕾秋乔伊斯

一个人的朝圣

哈罗德弗莱,六十岁,在酿酒厂干了四十年销售代表,没有升迁,没有朋友,没有敌人,退休时公司连欢送会也没有开。与妻子住在英国的乡村,生活平静,夫妻疏离,日复一日。

一天早晨,他受到一封来自二十年未见的老友奎妮的信。奎妮患了癌症,写信告别。震惊,悲痛之下,哈罗德写了回信,在寄出的路上,他由奎妮想到了自己的人生,经过一个又一个邮筒,越走越远,最后,他从英国最西南一路走到了最东北,横跨整个英格兰。87天,英里,只凭一个信念:只要他走,老友就会活下去。

这是哈罗德千里跋涉的故事。从他迈开脚步的那一刻起,与他六百多英里旅程并行的,是他穿越时光隧道的另一场旅行。

这是一本,有关自我发现,爱的回归,日常生活信念以及万物之美的书。

这一年,我们都需要他安静而勇敢的陪伴。

哈罗德的行径路线

一个人的朝圣

顺着B国道往前走。

往北,朝南布伦特方向进发,沿着A38国道走到埃克赛特。

Aguodao往埃克赛特方向。顺着草地边缘转向B国道。

离开南布伦特,到达布克法斯特,离开布克法斯特,上了B国道,经过阿什伯顿,在西斯菲尔德过了一晚。

顺着B国道从西斯菲尔德走到奈顿,又到了查德利。

离开了埃克赛特,一直到索华顿。

顺着希尔维街走向A国道,走到比克利了。

从森福路德出发,穿过奥特利,布尔顿,格拉斯顿伯里,威尔斯,拉德斯托克,匹斯登圣约翰,到了巴斯。

A过道上迷路,顺着A46国道走。在旧索德贝利过夜,经过了敦刻尔克,现在在内尔斯沃思。经过斯拉德,向切尔滕纳姆进发

他会经温齐克姆到百老汇,再到米克尔顿,克利福德堂,然后是爱冯河畔的斯特拉福特。苍白的可茨沃尔德石头换成了沃里克郡红砖,脚下已经是英格兰中部的平原。

从斯特拉特福开始,像沃里克进发。

贝得沃斯,纳尼顿,特怀克罗斯,朱什的阿什比,穿过沃里克郡以东,到德贝郡,再往前走。提克诺尔,黎普列,奥尔夫立顿,克雷克罗斯,切斯特菲尔德。纽卡斯尔,赫克萨姆。独自迷路。沿着B国道走。

到达贝里克。

哈罗德的行程装备

一个人的朝圣

没有手机,没有走远路的鞋子,没有指南针,没有地图和换洗的衣服。

哈罗德最后买了一只可伸缩的电筒。他告诉自己反正靠着脚上这双帆布鞋和手中这个塑料袋已经走了那么远,只要动动脑,牙刷和剃须刀都可以塞到裤袋里,止汗剂和洗衣粉可以放到另一个裤袋里。

离开埃克赛特前他买了一本二手的野生植物百科辞典和一本大不列颠旅游指南。带上水和饼干,还有一管凡士林药膏,用来治脚。

他在比克利的手工艺礼品店买了一套四个杯垫,上面印着德文郡的风景。为妻子选了一只按一按笔尖就会发出暗暗红光的圆珠笔。

他把剃须刀和剃须膏忘在小旅馆的公共厕所里,也没有精力重新买了。

玛蒂娜给了他两双徒步专用的袜子和一卷蓝色胶布,给他背上了一个空的登山包,在塞了个指南针到他手里。

他买了防晒霜,药用棉,指甲钳,膏药止血贴,消毒药膏,水泡保护膜,肯德尔薄荷蛋糕。补充了一下洗漱用品,买了一盒洗衣粉,和玛蒂娜给他的胶布一起整齐放进了玛蒂娜给他的背包。

他给奎妮买了一块可以挂在窗上的玫瑰石英,给莫琳买了一只小树枝雕刻成的铅笔,买了两顶手织贝雷帽,是奎妮最爱用的棕色。

他换了鞋底,买了一盒新的胶布,可以用到斯特劳德。

他从垃圾车里捡到了一个破睡袋。

他把洗衣粉给了一个学生,把手电筒给了一个找不到钥匙的女人,把胶布和消毒药水和梳子给了一位孩子跌破膝盖哭泣的母亲,把大不列颠旅游指南和植物百科给了一堆在克利弗山迷路的德国夫妇,把给奎妮的礼物重新包装。把给莫琳的礼物全都寄了出去。他留下了背包和指南针,因为它们不时他的,他无权转送他人。

穿上了朝圣者们订制的衣服,脱下了那件衣服

他遗失了指南针。

他最后身无一物。

哈罗德的身体状况

一个人的朝圣

一开始觉得左肩有点酸

B国道指甲边缘和中间的关节有点疼,脚跟上起了水泡

腿抽筋,痛楚像电流一样穿过整个右侧躯干,痛得厉害

脚趾头是湿的,红得像火,鞋子一碰脚后跟上的皮肤就像烧起来一样,水泡涨得鼓鼓的。

脚上的水泡更疼了。

脚后跟一阵一阵疼痛,脚背也火辣辣的疼,脚底也开始烧起来,最小的砂子也硌得他疼痛难忍,是不是还会听到膝盖喀啦一声,也没有什么原因,仿佛关节都变成了啫喱,让他趔趄一下。十只手指胀胀的,跳动着。

右边小腿后侧的肌肉是不是刺痛,髋关节也不妥当,连抬脚的动作都慢了,他双手撑腰,不是因为酸痛,而是感觉需要一点支撑。

他的两只脚后跟都磨起了新的水泡。下午脚趾上也磨起泡来。原来走路也可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他满脑子能想的就是水泡。

裤子的皮带松了,挂在腰上,额头晒伤的皮肤掉了,鼻子耳朵也一样。正想低头看手表,发现自己已经知道是几点。每天两次检查自己的脚趾,脚后跟,足弓,一早一晚,在破损或肿起的地方贴胶布,涂药膏。

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几乎连动都动不了了。水泡还勉强可以忍受,只要贴上几片厚厚的药膏。但右腿每一次受力,脚踝就升起一阵剧痛,直刺到小腿肚子那里。只要有重量放在右脚上,他就痛的倒抽一口冷气。

每当想起一个国家的名字,他的小腿就一阵刺痛,脑袋就空白一片,半英里下来,哈罗德感觉自己的胫骨好像被锯掉了,再也承受不住一点重量。他只好由左腿一步一拖,右脚只敢点一点地。

出行第十天的时候,没有一个动作不在提醒他他有大麻烦了。每牵动一下肌肉,他的整条右腿都好像在灼烧。

小腿上的疼痛已经变成看得见的问题,皮肤下出现了一条触目惊心的深红色,哈罗德第一次真真切切害怕起来。

他任由自己的脸庞因疼痛而扭曲。随便旁人怎么想吧,反正他只是个局外人。身体在呐喊,渴求休息。他没有停下来,他气自己这么脆弱。

痛楚更强烈,每走一步,都好像在噬咬身体。

早上,腿疼加剧,脚跟上方的皮肤透出一条条紫色的斑痕,整只脚肿的几乎塞不进鞋子。用力一挤,疼得打寒战。皮肤晒伤,满脸胡茬,形容枯槁,一脸病容。

还没走上十五分钟,哈罗德已经觉得非停下来让右腿休息一下不可,背,肩,颈,手臂都酸痛得叫他无法集中精神。钉子一样的雨打在屋顶,路面,回弹到他身上。才一个小时他就已经一步一拐,渴望停下来。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承受多少,努力忽视腿上的疼痛,刻骨的寒冷,脑子里的混乱,逼自己步子再迈大一点。

突然他感觉小腿像炸开了一样,包裹着肌肉的皮肤仿佛被撕裂开,地面突然升起,他伸手相挡,但膝盖在这是不由自主弯曲,他整个人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手掌和膝盖狠狠痛起来。

哈罗德的手掌和膝盖摔破了,两边的手肘也摔肿了。医生玛蒂娜将他救起,为他换药。他的双脚烦着一层不健康的白色,几乎发灰,袜沿在脚腕箍出一圈粉色痕迹,脚趾脚跟脚背上都有水泡,,有些在流血,有些已化脓,大脚趾的指甲像马蹄一样粗糙,近鞋头的位置还有一道蓝紫色的淤血;脚跟上起了厚厚一层硬皮,有些地方裂开了,也在流血,还有一股味道。

慢慢地,哈罗德的腿开始好起来,淤青从紫色转单为绿色,再隐隐成浅浅的黄色阴影,他终于不再担心。之前的旅程充满怨愤与痛苦,那时因为他强求了自己的身体,承担无法承受的东西。所以行走最终变成了他与自己身体的战役。输的无可奈何。他现在每天早晚联系一套温和的拉伸动作,每两小时让身体休息,在脚上水泡感染之前加以处理,带上了新鲜的饮用水。

脚步如此坚定,身体也因此重新焕发生气,这几天几乎不费什么劲儿就可以爬上一做小山,自己是越来越健壮了。

他不停走,当脚上水泡实在疼得厉害,就用胶带缠一缠。累了就睡一觉,醒了就继续。蓄了厚厚的胡子。

日晒雨淋,他一直走,不知道哪块肌肉支配着哪只手,记不得怎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右腿伤痛又发作,走路一瘸一拐。

身体深处有寒意,好像从骨头开始结了冰。鞋子有个地方鼓起来,鞋面和鞋底联结的地方开了口,鞋底又薄的和纸一样。他的脚趾随时会穿过破洞露出来,他用蓝色的胶布缠了几圈,从脚底一直绕到脚踝,这样鞋子就和他连成一体了。或者反过来,是他和鞋子连成一体了。

哈罗德遇到的人

一个人的朝圣

加油站女孩告诉哈罗德:“你一定要有信念,不能光靠吃药什么的。你一定要相信那个人能好起来。人的大脑里有太多的东西我们不明白,但是你想想,如果你有信念,你就一定能把事情做成。并不是说要信教什么的,我的意思是,去接受一些你不了解的东西,去争取,去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一些东西。

卖卫星天线的小伙子。

餐厅里的夏威夷衬衫男以及妻子,交给他一张名片,告诉他如果经过赫克萨姆,记得要去找他。

酒馆老板长篇大论,谈论自己的情史。

没有孩子的女人。

争执着只顾装备的男子与女子。

有自己故事,不为人知秘密的银发绅士。

途径两位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女士,一个脚踩踏板车头戴花哨棒球帽的小男孩,三个遛狗的男人,一个徒步旅行者,一个想成为诗人的社工。

六个骑单车跨越整个英格兰的女人。其中那个骑自行车的母亲,是怎样的孤独,才会促使她再自己手臂上划下一道道伤痕,任红色的血流出来。

始终等待着跟着前任复合,一夜之间丢下所有东西离开的男友的斯洛伐克女医生玛蒂娜。

一路上遇见白领,遛狗的人,逛街的人,上学的孩童,推婴儿车的母亲,跟他一样的徒步旅行者,几个旅行团。

遇见因为信奉德鲁伊特教十年不穿鞋子的税务稽查员;一个寻找生父的姑娘;一个向他忏悔做弥撒时上推特的神父,参加马拉松训练的年轻人,带着唱歌鹦鹉的意大利人,从格拉斯顿伯里来的女巫,喝酒把房子喝丢的酒鬼,四个想找M5高速的自行车手,一名拥有六个孩子缺向他倾诉生活原来可以如此孤单的母亲。

卫生间里遇到的过着两面生活的超级巨星。

指出奎妮的信是护工帮助才打出的美国外科医生。

叫维尔夫的追随者,一条小狗,以及一群各有目的的朝圣者。

哈罗德不愿意给小狗起名,因为它是自由自在的,一取名就好像变成了宠物。

他们都相信他,他们都看见了他的帆船鞋,听过了他说的话,用心说服了理性,选择忽略一切证据,去期待一种比不言自明的现实更大,更疯狂,也更美好的可能性。

他回想起旅途中见过的人,他们的故事都让他惊讶和感动,没有一个例外。

哈罗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路人,站在人群里一点也不出彩。也不会麻烦任何人。哈罗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路人,站在人群里一点也不出彩。不会麻烦任何人。当他告诉别人他在做什么,别人也都能明白。他们回顾着自己的过去,也希望他能到达目的地。他们和他一样,都希望奎妮能活下来。

一路走,一路听陌生人的故事,从不评判任何人。

他发现正是这些普通人的渺小与孤独使他讶异,牵动他内心的温柔。

这世界上有许多人每天做的事就是不断将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的前面,日子久了,生活便显得平淡无奇。

无法否认的是,其实一路上见过的每个陌生人都是独特的,但又是一样的。这就是人生的两难。

沿途风景

一个人的朝圣

看草地,看花园,看树,看篱笆,看树叶,看杨柳,看地里的马铃薯。

达特姆尔高原,有紫色,绿色,黄色的山。

看田埂的土地高低起伏,被划分成一个个方块,周边的树篱高高低低。看深深浅浅的绿,深得像黑色天鹅绒,浅的几乎成了黄色。看阳光的亮点,看苍白的不知名的小花。看一切以前坐在汽车里飞驰过从来没有注意到过的景象。

转过山,涉过水,一直顺着马路走,看散落在树丛上的乌鸦扑腾翅膀,看灌木丛中倏忽冲出的年幼小鹿,看路旁房屋门后的狗,看排水沟旁边的一只毛茸茸的獾,路旁边的樱桃树站在厚厚一裙花云里,一阵风吹过散下一地五彩的糖果纸。

离开金斯布里奇,夜晚端一杯柠檬水,到外面屋檐下和那些抽烟的人一起多余。这一季开的最早的勿忘我在月光下的水洼里闪闪发亮。

阳光渗过厚厚的枝叶,新发的叶子在风中起伏,乍一看去像极了银箔。到了布莱福斯贝克,屋顶都变成了茅草,外墙也不再是打火石的颜色,而是转为暖暖的红色调。树枝被沉沉的绣线菊压低,飞燕草的新芽破土而出。哈罗德对着手中的辞典,认出了老人须,铁角荷叶蕨,朝颜剪秋罗,罗伯特氏老鹳草,白星海芋。他捧着辞典又走了两英里半,

天空是冷冷的钴蓝色,太阳还未升起,雾气还微微闪着白光。

到目前为止,顺着A国道走到提伯顿的三英里半是最艰难的。路边几乎没有躲避来往汽车的余地,虽然越过刚刚修剪过的灌木可以看到埃克斯河面闪烁的银光,但他宁愿自己没有看见那些四棱八叶的枝叶。

暴风雨突然停顿,东边的云层撕开一道裂缝,一道矮矮的,闪亮的银光破云而出。哈罗德停下来看着那块巨大的灰云一点一点裂开,呈现出全新的蓝色,明亮的琥珀色,还有蜜桃色,绿色,深红色,渐渐云层透出了一种暗暗的粉色,放佛被那些鲜活的色彩穿透了,融合在一起,他动弹不得,急切想要亲眼看见每一点改变:地上的光是金色的,连他身上的皮肤也因此暖起来;脚下的土地咯吱作响,放佛在耳语什么;空气闻起来是绿色的,充满了新生;软软的水汽升腾而起。

第二十五天,一层层厚厚的乌云灰压压盖住天地,一场又一场豪雨几乎要将所有东西的颜色轮廓都打掉。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他不再望向天空,山麓,树木,不再寻找能表示这趟旅程进展的标志物。埋头逆风而行,看到的只有雨,天地之间剩下的也只有这无穷无尽的雨。

临近傍晚的时候,哈罗德到了陶顿的郊区。这里的房子密密麻麻叠在一起,顶着圆圆的卫星天线。窗内一律挂着灰色的窗帘,有些还装了金属防盗网。

每天早晨,太阳升上地平线,爬到最高点再回落,这一天就宣告结束。为下一天让路。哈罗德花很长时间看天,看远方的地面如何在天色转变下幻变。日出时山顶是金色的,反射朝霞的窗户是橙色的,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傍晚暮色在树底投下长长的影子,变成黑暗汇聚成的另一片深林。

他穿过广阔的萨默赛特湿地,看过银光一般闪烁的水流,格拉斯顿伯里突岩远远伫立在地平线上,在他前方看不见的还有门狄普山。

哈罗德的心路历程

一个人的朝圣

哈罗德是个高大的男人,却一辈子弯着腰生活。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安身立命之道,保持低调,做个隐形人。一直是一个人。之道遇到了莫琳,酿酒厂把这他们带到了金斯布里奇。

工作是销售代表,一做就是四五十年,勤恳谦逊,独善其身,没有盘算过升职加薪,独占鳌头。

受到奎妮的信之后极其震惊,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有力,让身体微微颤抖,双腿跃跃欲试。

他想起这些年自己错过的其他东西,那些人,那些机会,那些不再愿意与他对话的儿子,还有被他辜负了的妻子。想起了疗养院里的父亲,母亲放在门口的行李,现在这个二十年前就已经证明了自己一片真挚的朋友。他不想放弃这些东西,他们不是无足轻重的,一封信太不够了,一定还要做些什么。

“请告诉她,哈罗德弗莱正在来看她的路上。她只要等着就好,因为我会来救她。知道吗,我会走过去,而她一定要好好活着,听清楚了吗?”

“我不开车,我要她活下来。”

“我走路过去!”

“我现在马上出发。只要我一天还在走,她一天就要活着。请告诉她这次我不会让她失望。”

在小旅店,他开始犹豫是不是应该回家一趟,拿手机,收拾行李,上网查一下地图,订一些物资。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现在回家,哪怕只是找出地图查看一下,就永远也不可能成行。

他已经变成一句话:“你不会死的”,这句话就是他迈出的每一步,只是有时句子语序会错掉。他越来越相信奎妮已经知道他正在赶去的路上,她一定在等他。他知道自己一定能到达贝里克,他所要做的只是不停地把一只脚买到另一只脚前面,这种更简单令人高兴。只要一直往前,当然一定能抵达。

想着奎妮,想着她过去二十年的生活是怎样的,结婚了吗,有没有孩子。

希望如果莫琳能理解多好。但过去这么多年他们都淡漠了语言的沟通,只要看一眼他,就会被拉到痛苦的过去。三言两语的沟通最为安全。言语之下最最深不可测,永不可能逾越的鸿沟。

他在弥补自己错误的这段旅途中,也在接受陌生人的各种不可思议。站在一个过客的位置,不但脚下的土地,连其他一切也都是对他开放的。人们会畅所欲言,他也可以尽情倾听。一路走过去,他从每个人身上都吸收了一些东西。他曾经忽略了这么多的东西。他欠奎妮和过去的那一点点慷慨。

在城里,他的思维好像停滞了,回到野外,一个接着一个地方走下去,他脑海里一张张画面终于又回来了。在路上,他解放了自己二十多年来努力回避的记忆,任由这些回忆在他脑子里絮絮说话,鲜活而跳跃,充满了能量。他不再需要用英里丈量自己走过的路程。他用的是回忆。

一夜之间仿佛发生了什么,使这个旅程和他的信心断裂称量间不相干的事情,剩下的只有艰苦不变的跋涉。他走了十天,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不断将一只脚买到另一只脚前面,现在却发现信念低到了脚下,之前强压着的担忧渐渐成了隐伏的事实。

哈罗德累得几乎抬不起腿,但他看到了这么丰盛的希望,教人眼花缭乱。如果他能一直将眼光集中在比自己未达到事物山个,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走到贝里克。奎妮还活着,她也相信了。她在等他。

腿上的痛楚并未好转,窗外的雨也没有减缓。他听到外面整个世界兀自运行的声音,车流,人流,都在奔向自己的方向。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在哪儿。他躺着床上,不想动,不想面对这一天的任务,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埃克赛特让哈罗德吃惊,长久建立起的一种内在的节奏,仿佛要被城市的喧嚣打败。在开阔的天地间,哈罗德觉得又舒服又安全,一切适得其所,他感觉自己成了某些伟大东西的一部分,再不仅仅是哈罗德,但是在城市,视野变得如此浅窄,感觉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没有准备好。他低头寻找大抵的痕迹,找到的只是砖石和沥青。一切都让他不安。交通,高楼,拥挤的人群。浪费了整整一天,只是到处游荡,每一次想离开,就看到了让他分神的东西,然后一小时就过去了。他看着那些他都没意识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思索要不要买。在原野上孤独行走时清晰如明镜的事情,此刻在吩咐的选择,喧闹的教导和展示着林林总总货物的玻璃窗前,却渐渐模糊了起来。他真相尽快回到田野去。

哈罗德一直太英式,这里是说乏善可陈的意思。他是个缺乏色彩的人。别人都有有趣的故事可以说,又有趣的问题可以问。他不爱发问,生怕冒犯他人。每天都系领带,有时也会纳闷自己是不是太执着于甚至不知道是否仍然存在的规则。十六岁生日那天,父亲丢给他一件大衣让他离开。

童年时代的结束让他如释重负,虽然他做了所有父亲没有完成的事,找到工作,娶妻生子,赡养家庭,深爱他们。即使只是刚刚做到,但有时他发现早年的沉默其实一路跟着他。历史就是历史你无法逃离你的出身。他的儿子戴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经过商店看到玻璃墙反射的影响,这男人看起来坚定稳当,手中的指南针始终稳稳指向北方。哈罗德相信自己的旅程真正开始了,他还以在决定向贝里克进发的那一刻就开始了,现在才发现当初的自己多么天真。有些事情,可以有好几个七点,也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开始。有时候你以为自己已经展开了新的一页,实际上却可能只是重复以前的步伐。他直面并克服了自己的短处,所以现在终于可以说他的旅程开始了。

如果说他心态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更坚定了。

他这样坚定地走着,好像等了一辈子就是为了离开椅子,像现在一样,走在路上。

原来只要知道寻找的是什么,就往往能从身边随手拈来。

在教堂前,没人注意的时候,哈罗德悄悄跪下,为落在自己身后的人和旅程尽头的人祈祷,并祈求上帝帮助自己坚持下去。也为自己从前没有形成信仰而道歉。

在有些日子,他会更专注于目之所见。试着寻找达意的词汇形容每次转变。语言有时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杂乱无章。有些日子,他会忘了自己,忘了在走路,忘了脚下的地,什么都不想,至少没有想那些可以用语言表述的东西。感觉到肩上的阳光,将脚跟从地面抬起,交替承受身体的重量。

寻找简单朴素的旅店,从心底觉得身体想席地而眠,窗帘,墙纸,相框,配套毛巾,都显得多余而无意义。

知道了奎妮的信是护工打的,哈罗德一直在街上踱步。他完全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他需要有人分享他的信念。让他也相信这个信念。但他没有开口的力气。

哈罗德以为自己看到了儿子戴维。这比二十年没有看到儿子还要痛苦,就像失而复得,又再次失去。

他想起自己见过的人,他们的痛,他们的挣扎,他又一次感受到做人的孤独。

他在路边坐下,他想不起花的名字,他不想拿出包里的植物百科翻看,事实上他已经花了太多钱。走了三个星期,金斯布里奇还是比贝里克离他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站起来。

弄错方向这件事对于哈罗德是个打击,他的进度慢了下来。眼里看着灌木丛渐渐消失变成沟渠和石头墙,无法燃气一丝兴趣。无论是哪个方向看去,都是没玩没了的路,没有结束可言。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和意志力在走,心理清楚自己永远不可能到达。每一天,他埋头行走,不看头上的飞鸟,不理会身边的车流,这种感觉比只身一人站在深山野林里更孤单无助。

通过电话里的护士,哈罗德得知奎妮还活着,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奎妮在等他。他又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实际上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明白,打电话前的那种强烈的怀疑感消失了,他又逃过一劫。原来还是有奇迹。

他几乎已经放弃,却又有了转机,让他坚持下去。这回他再也不会放弃。

捡到破睡袋后哈罗德开始在野外露宿。仓库,稻草房。

哈罗德的脑海渐渐澄澈,身体像是融化了。听着雨点落在仓顶,油布,雨声轻柔,充满耐心。这一刻,天空,大地,他,三者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距离。

行走时看到泉水就弯下腰喝,在小摊位买咖啡和烤肉。

有那么多的事情在发生,那么多的生命在忙碌,受苦,奋斗,全然不知道在这座小小的山上,有一个他坐着,静静眺望。

又一次他觉得自己既超然物外,又是眼前世界的一部分。既和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不过是个匆匆过客。

哈罗德开始明白这也是他旅程的真谛。他既是一个伟大过程的一部分,又不属于这个伟大部分。

为了坚持到底,他一定要诚实坦然面对最初推动自己迈开步子的感觉。别人选择的方法不同没有关系,这是无可避免的。他会继续走下去。他不会换掉他的帆船鞋,因为无论多磨破烂,那都是他的鞋子。

他发现当一个人与熟悉的生活梳理,成为一个过客,陌生的事物就会被赋予新的意义。

明白了这一点,保持真我,城市做一个哈罗德而不是扮演成其他人,就变得更加重要。

想到一路上遇到的人,她们给他食物,庇佑所,即使他怯于接受。在接受的过程中,他也学会了新的东西。给予和接受都是一份馈赠,既需要谦逊,也需要勇气。他想到了躺在谷仓里的平静。让这些东西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回放,脚下的大抵一直伸向远处的天际线,一瞬间他想明白了自己需要怎么样才能到达贝里克。

哈罗德与陌生人讲述奎妮和加油站女孩的故事,询问他们是否愿意给予帮助。作为回报,他会倾听他们的心里话。有人给他一个三明治,有人给他水,他从来需要多少拿多少,绝不多要一点。

每晚睡在野外,找干燥的地方,不弄乱任何东西。在公厕,喷泉,溪边洗漱。

他一往无前顺着指针方向走,无论白天还是晚上,一切随心而欲,走过一英里,再走一英里。

哈罗德上了新闻,到处都是关于他和奎妮的报道,沿途开始不断有人为他鼓掌,给他奏乐,送他食物,给他拐杖。

有人开始跟随哈罗德。渐渐出现了一群各有目的的朝圣者。

哈罗德最终脱离了各有目的的朝圣者,与小狗一起独自上路。

强劲的西风与雨让哈罗德想起自己的儿子戴维。

在挣扎着寻找温暖的过程中他意识到有些东西无可避免。有他没他,月色都不会改变,冷风也不会停息。脚下这片土地依然会延伸开去,直至碰到海边。生命依然会结束,他走也好,颤抖也好,在家也好,根本就不会造成任何改变。

这种一出现就被他努力压制的想法,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壮大成有力的控诉。越想着自己有多无关紧要,就越不由自主相信这一点。

回想从启程到现在,见过的人,去过的地方,谁在野外时看到过的夜空,都成了他脑海里的纪念品。每次都是这些东西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支撑他走下去。但是现在想着这些人,这些地,这些天空,无法再在当中看到自己。见过的人会经历更多萍水相逢,脚印多坚定还是会被雨水打去。就像他从来没有去过哪些地方,见过那些人。一回头,就找不到来时的路,看不到走过的痕迹。

他是糟糕的丈夫,糟糕的儿子,没有做好父亲和朋友的角色。不仅是他辜负了奎妮,不仅是他的父母不想要他,不仅是他把和妻子儿子的关系搞的一团糟,还是他就这样就走过了一生,没有留下任何印记。他什么都不是。

小狗不见了,小狗趴在一个年轻女孩儿的旁边,跟她上车了。哈罗德对自己说那是小狗自己的选择,它选择了陪哈罗德走一段路,现在决定停下来,陪那个女孩儿走一段。生活就是这样的。

但失去最后一个同伴,哈罗德感觉到又一层皮肤被生生撕掉的疼痛。

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一阵恐惧。他知道自己无法承受更多。

土地如此广阔,他如此渺小。每次回头看看走了多远,都发现好像没有一点改变。

我们都一样岌岌可危,他彻底绝望地意识到这一点。

哈罗德告诉莫琳,他走不下去了,他要放弃了。

莫琳告诉他,还有十六英里就能到贝里克。“坚持走,别停下来”

哈罗德开始哭泣。

最后一段旅程最艰辛,哈罗德能看见的就是路,脑子记什么想法都没有。

看到一座又一座山,一片又一片天空,走了一英里又一英里,全都一模一样,他厌倦得几乎想要放弃。经常忘记自己到底在往哪里走。

失去了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没有了什么?那个词是什么?记不起来了。他再也想不起温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些他以为摆脱了的噩梦有回来了。他无处可躲。没有谁可以想象这样的孤单。

走,走,走,是唯一的语言,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来,还是只是脑子里在想,甚至有人朝着他喊这几个字。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人,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路,整个他就是一部走路的机器。他是一双缠绕着蓝色胶带的脚,往贝里克走去。

一个人的朝圣

一个周二下午的三点半。

出门寄信至今的第八十七天。

哈罗德弗莱来到了圣伯纳丁疗养院。

加上有意无意绕过的弯路,他一共走了六百二十七英里。

第二天。

哈罗德见到了奎妮。

二十年来的第一次见面。

1个人,87天,英里。

这是一本关于自我发现,爱的回归,日常生活信念的书。

这是一本关于信仰,救赎,孤独,回忆,牵念,找回自我的书。

这本书非常的平淡,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完。

但这本书又很无力和深刻。

期间有屏息静气,有心跳加速,有不知所措,有感慨落泪。

这是一本关于万物之美,灵魂之美的书。

我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

但是我想的太简单了。生活不是只有浪漫和圆满。

充满了人性的善意,绝望,与救赎。

我始终没有勇气描述哈罗德与奎妮见面的场景。

如此无力的悲怆填满胸腔。

和哈罗德一起行走时,看到他一次一次失去,寻回。

这是读者们和哈罗德一起走一段人生路的书。

任何一个感情都真实,丰满。

我们如此孤单,脆弱,特别,又不特别。我们出现,也消失。

到了最后,终于会有一天,我们会自己孤零零一个。

哈罗德是对的,要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实在是太多了,走了这么远的路,终于找到了最重要的是什么,却发现必须一次又一次放手。

但是莫琳说:着手做一些准备,一点一点来。

这本书的读书笔记如此难做。

我也几乎朝圣般地将这本书以这样的笔记形式呈现出来,一遍,一遍,又一遍。

人生中的各种点遍透朴实无华的字里行间。

静水深流,穿针引线。

有迷失,也有寻回。

我是Eleven.年12月20日

Eleve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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